我爸住院那天,我拎着牛肉汤去医院,路上才明白,这东西真能当药喝,他躺在病床上,一口一口吸溜着汤,浑浊的眼珠忽然亮了,小闺女,这肉怎么这么香,我知道不是我突然会做了,是上周在菜市场跟张婶偷学的那点法子起了作用。
那天下着雨,我在摊位前盯着价签,手捏着骨头直嘬牙花子,牛腩一斤快赶上半只鸡的钱了,婆婆风湿又犯了,得补钙,熊孩子非说学校要体测,张婶突然敲了敲我攥着的骨头,妹儿,你这炖法不对,焯水就是死路,血水全泡汤里了,还指望它嫩?。
现在想想那句土话里的门道,真不假,回家我把牛肉扔进三碗清水里,粉红的水慢慢变清,到第三遍时,水面就剩几根血丝,像柳絮似的飘着,厨房瓷砖上还沾着上次焯水溅的油星,这次我拿干毛巾一块块擦肉,像给哑巴兄弟擦皮鞋那样,一下一下,擦得透亮。
展开剩余52%热锅里的油星子滋滋响,我盯着肉块边儿卷起金边才敢翻面,烟雾糊上玻璃窗时突然想起张婶比划的姿势,黄豆酱得沿着锅沿浇,酒要淋锅底,酱香混着酒气扑过来,才明白她为啥总说炝锅时魔鬼都得绕道走。
文火炖了两个钟头,汤面浮着一层油光,婆婆拿筷子戳了戳肉块,骨头缝里透出点软烂的纹路,这筋头巴脑的部位,她没说完就夹起一块,牙龈慢慢磨着,孩子突然举着手机说妈妈你看百度上讲焦化反应会出美拉德风味,我笑着把最后一口汤搅进饭里,忽然想起张婶手腕上镯子碰出来的声响,大概就是幸福的声音。
冰箱里总剩半袋黄豆酱,每次用勺子挖,总觉得挖着点好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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